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104章 好久沒叫姐姐了

關燈
第104章 好久沒叫姐姐了

◎賺錢啦賺錢啦!◎

弘昀當場開始作圖, 其實這東西早就想做,可是以前不方便,現在天時地利, 應當要放手試一試。

他飛快作圖, 畫出了一座西洋鐘,他在書房裏見過,其中原理對他來說並不難。

胤禟看著他利落的手法, 不由將視線落在他面上, 只見他緊抿著唇, 目色專註,唯有眉心略有一絲褶皺, 看得出對手中的東西十分認真。

等他畫完, 他立刻認出此物,“這是望遠鏡。”

“是。”弘昀道:“這東西實際是用凹凸鏡的原理所做,能夠看到星星的天文望遠鏡, 在西洋已經十分發達, 我聽傳教士說他們那兒已經有單筒反射式望遠鏡, 不知道宮裏的是什麽樣, 有沒有西洋的先進。”

他飛快地畫完一張圖,道:“這個可以用於軍事,瞭望軍情,如果有朝一日可以放在槍桿上, 也許精準打擊敵人。”

胤禟吃了一驚,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造出來, 但是根據他說的, 他只覺得心頭一片湧動。

弘昀畫了一座西洋鐘, 將內部構造圖一並畫出, 給他講解了原理,“三個發條合帶動三個獨立的部分,兩塊夾板中間的各種軸輪是用來提供動力的,左邊為打整點,右邊為打刻,右邊的這個要長一些,因為它要打音樂,每半個時辰打四次,中心軸上的四個爪就是用來發出指令的……”

胤禟聽得腦瓜子嗡嗡的,見他說的認真,時而暢快時而蹙眉,似乎有些猶疑,又像是在自言自語,便不好打斷他,實際上自他開口,他聽懂了中玩意兒由三個部分組成之後就啥也沒聽懂了。

弘昀講完,長長的出了口氣,“九叔,你先試試看,我不保證能成,阿瑪屋裏有一個自鳴鐘,我觀察了許久,實在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樣的,之前見過那個搗舂人的圖,算是對我有啟發,但是自鳴鐘比那個難多了,有時針分針,還要轉動又要打鳴,就必須要多個以上的軸輪配合,我只能依托想象而來,不知能不能成。”

胤禟抹了把口水,聽得犯困,點點頭,暈乎乎道:“那我叫匠人試試?”

弘昀點頭,“好。”

胤禟拿著圖紙回了府上,第一件事便是請匠人來,一同研討,他吃者香蕉瞧著眾人,道:“你們可得給我弄出來,弄不出來你們等著。”

不能白費了弘昀的一番心思。

如此五日過去,加上制作軸輪,外加弄西洋鐘的外殼兒,府中匠人忙的是天昏地暗,直到第十天的時候東西弄出來了。

但是試了一下,鐘表雖走,但是壓根兒不打聲音。

胤禟犯了難,幾個匠人也想不出緣由來,調弄了一番反而連時針也不動彈了。

管家急吼吼地進來,道:“爺,咱們鋪子上有人鬧事兒。”

“誰?”胤禟怒目一瞪,抄起一邊兒的癢癢撓就去砸人,“我揍死他去。”

“不是,不是,是三日前爺叫人印出來的書不全,沒有完,看到人不過癮在嚷嚷呢。”

胤禟大笑,笑完虎著臉道:“這是好事兒,急吼吼的做什麽,你要嚇死爺是不是?”

“不是,這怎麽是好事兒呢?”管家不明白,“十爺號召大家都不要買咱們鋪子裏的書了。”

“老十他來搗什麽亂?”胤禟胖乎乎的身子扭著,用癢癢撓撓了幾下背,道:“他是閑著沒事兒來我這兒找茬來了。”

管家道:“許是十爺不知道是咱們的鋪子。”

“定是了。”他坐著著轎子去了奇玩店,不成想老十安安分分的坐在一邊兒拿著一本書瞧呢,那專註的樣子比他在宮裏讀書還要認真,其餘人也或站或立,或挑選其餘古玩字畫珍奇在瞧。

老九湊過去走到老十身後,瞧了一眼,捂嘴偷笑,他看的可不是之前出過的第一冊 書嗎,又看上了,果然這書好看的。

他清了清嗓子,老十還是沒有從書中拔出來,一邊兒的長隨提醒道:“爺,九爺來了。”

“嗯?哦,九哥你來了。”

“你來鬧什麽事兒,你是嫌我的鋪子人太多了是不是?”

老十憨厚一笑,“當然不是。”

“走,樓上說。”

“哎!”老十跟上去了樓上,兩人落在,胤礻我率先開口了,“九哥,你這從哪兒弄來的書,真有意思,怎麽不一下出完,反而一冊冊的,叫人空等。”

“那有什麽辦法,寫書的人沒有寫完。”

“沒寫完你也敢出,這不是騙人嗎?”老十道:“是誰所寫,你怎麽將書放在這珍奇鋪裏。”

“寫書的是個清客,我沒有書肆,而且寫書的人說了,這書就是上茅廁一觀,給閑人看的,索性放在這個鋪子裏,來往的人就算不買其餘的東西,書也是能看幾眼的。”

“九哥,就知道你有成算,沒想到這麽厲害,光是你這奇玩鋪的東西在京中便惹人頻頻光顧,你打哪弄來得匠人,忽然就弄出來這麽多東西。”老十滿是艷羨。

“匠人是府上的。”老九不欲多說,道:“你喜歡什麽盡管拿。”

“其餘的也就看個稀奇,現在只想看這書,府上的師傅還拘著我讀書呢,煩死了我,這樣這書這麽有意思實不該埋沒了,不如我幫你給眾人推一推如何?”

老九琢磨了一下,“隨你,反正是放在鋪子裏叫閑人瞧的,若是果真好,傳開了自然有人登門而來。”

老十笑道,“得了便宜還賣乖,最近弄什麽呢,也不見你人,京中一些人還要咱們維系不是,要不要去走動一二。”

“自然要的。”胤禟被手裏的事勾的實在沒有多少心情,但是八哥的事兒不能不做,此事事關日後的富貴,“去,一定要去。”

老十推著他現在就去,胤禟立刻拿了鋪子裏的東西並幾匣子東西走了。

四貝勒府上,西院裏不時傳出孩童的笑聲,玉琦將弘時逗得滿院子跑。

長樂耿格格還有蘇格格皆在院中閑聊,左不過說的都是孩子,間或提起最近管家的事兒。

“四爺驟然將府中大權交給我們,我們人微言輕哪裏能管得了,福晉那邊……即便我們詳詢,福晉也推說身子不適,如今府中除了福晉便只有姐姐有資格安排府中事宜,四爺如今暫時離府,也不能沒有人主事不是?”

耿氏被鬧得頭大,爺離開的時候說府中由她們照應著,也給管家說了一聲,這麽大哥府,想要管起來一點也不容易,除了管人,便是管事兒,事情理不清,還有丫鬟們拌嘴,太監們爭鋒,各處要這個要那個實在叫人頭疼,也不知福晉平日裏是怎麽忙得過來的。

“管那麽多做什麽,你不管我不管,自有人管。”長樂笑瞇瞇地看著弘時在院子裏笨拙得奔跑。

耿氏和蘇氏對視一眼,這是當起甩手掌櫃來了,事情若是做不好到時候爺怪罪的也是她們。

“可萬一出了岔子……”

“爺在外面,沒有多少人情往來,出了岔子也不是什麽大岔子,大不了便是爺低頭將管家的權力再給福晉便是,膈應的又不是我們。”她一想,兩人未必沒有對權力的喜歡,道:“這樣你們多問問伊爾根或者海保,此二人對府中和外面的事皆知曉,無非是多問問而已。”

耿格格道:“只怕我們問了管家也只是敷衍。”

長樂道:“不會。”

耿氏無奈,“姐姐給我們支個招吧。”

“這我哪裏又辦法。”

蘇格格與耿氏對視一眼,皆看到了對方眼睛裏的苦惱。

她們就是臨時充數的,又只是府中的庶妃,即便爺同管家知會了一聲,可底下哪有人真的聽。

日後權力自然要歸到福晉手中,她們管得太多,必然裏外不是人。

要不還是算了,去福晉那兒多請幾次安,就算不見她們,她們也能通過菱角傳話,就說她們在照顧孩子實在照顧不過來,也不敢擅專。

兩人沒得到一個準話,坐了一會兒,回到了院子裏,耿氏將想法講了,蘇格格搖頭,“這叫什麽事兒。”

“兩人怕也是在鬥法,可惜側福晉不上心,有孩子就是好,底氣也足。”

“可不是。”

長樂不想摻和到府中的事上,只要她的份例足夠,誰如何她也懶得關心,反正福晉不可能真的放下一切,她要清心寡欲,還要到後期吧。弘暉熬過了那個坎兒,她日後只怕欲望更深,由不得她坐如鐘。

長樂看著遠處的玉琦,忽然心底發涼。

爭鬥恐怕難以避免,嫡子在前,那位繼承人也必然出現,弘昀的路沒有那麽好走。

她不免遲疑,弘暉……到底該不該救,以及,她還要不要放任弘歷的出生。

阿媛想要的她已鋪就,就看她自己肯付出多少努力,弘昀想要的他在爭取,弘時……

這個傻孩子,從小就能看出脾性來,不是個有耐心的。

傍晚,弘昀來到了後院,看到長樂正坐在桌前發呆,一燈如豆,將她周身照亮,因為她太過靜默的緣故,這屋中多了幾分蕭索。

到來不久的秋日仿佛在這院子裏也落了幾分清寒。

“額娘。”弘昀視線無屋中的還沒畫完的畫上一落,走過去瞅了一眼,驚嘆,只見老四身著戎裝,眼前是幾只老虎,而他拉弓如滿月,射中一只老虎,一邊還倒下了兩只老虎,“老四打虎圖?”

“嗯。”長樂道:“加了一點想象,如何?”

“精妙絕倫,真是太厲害了。”弘昀看著鎧甲上的紋路,看著每一處虎紋都有不同的皮毛,立在畫前久久不語,“你還是想當一個畫家是不是?想到宮廷當個畫家?”

長樂嗤笑,“當畫家?不,是為了……謀生。”謀求一條生路。

弘昀扭頭看她一眼,走到她身邊道:“阿媛已經入宮了,用不著這樣沒日沒夜地畫了。”

“習慣了,不畫難受的很。”只有畫畫,畫畫才能描摹出心中所想,才能排遣所有的孤獨與心悸,以便打發這漫長的時光。

“武藝不能丟下。”弘昀關切道。

長樂指了指床邊兒的木棍,“練著呢,沒有一個好身體,怎麽能成,不過還是槍來得更保險。”

弘昀聽罷,道:“這倒是,我想辦法。”

“沒有也無妨。”長樂不想讓他冒險,“你好久沒叫我姐姐了。”

弘昀笑道:“姐姐姐姐姐姐,夠嗎?要跟我重續姐弟情了?前面不是還想著占我便宜嗎。”

“我老想起那個時空。”長樂含笑,“弟弟和兒子到底不一樣。”

弟弟就代表著過去的關系與情意,而兒子,則要遵守這個時空的規矩。

在家從父,出嫁從夫,夫死從子。

她的人生都得掛在他人之下,多無趣。

“那是,只怕兒子和你更親,我只是弟弟。”弘昀撇嘴瞧她。

“都親,你更親,孩子只是叫我難放下,生他們一場,總是我將他們帶到這世上的。”

弘昀點頭,“你之前說咱們回不去,你是怎麽知道的?你試過?”

“嗯。每次昏厥,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世界,但是一醒來就還在這兒。”

弘昀想說是不是她昏厥後過去後進入了意識的深處,在那裏看到了過往,“你試過……”

長樂淺笑,“都失敗了,不提也罷,能在這個時空活著那就好好活下去,死亡並一定通向未來的世界還有可能徹底失去生命。”

她垂目一笑,掩去眼中的意味深長,“你呢,知道怎麽回去嗎?”

“我哪有什麽方法,我如果有方法肯定帶你走。”

長樂含笑點頭,“今兒讀書讀的如何?”

他道:“今天老九來找我了,我與他做了一筆生意。”

“有關什麽的?”

“西洋鐘。”

長樂一笑,“會做西洋鐘的江南師傅不少,皇上喜歡這東西,稀罕,若是京中也有了,也用不著從江南尋找了。”

“今天不高興是因為弘時,還是福晉說了什麽?”福晉不是窩在屋裏不出來了嗎。

長樂擡擡下巴示意他坐,他一進來便只是立在一邊兒,說話舉止都帶上了這個世界的規矩。

弘昀落座,瞧她,“怎麽了?”

“你適應得越來越好,日後過的也會舒坦一些。”長樂笑道。

弘昀搖頭,“沒有那麽舒坦,不過是為了活下去。”

“為了活下去,怎麽不能活,以現在的身份就能活得很好。”長樂淡淡一笑道。

弘昀不知道她是怎麽了,“怎麽了,忽然這麽多愁善感的?”

“太累了,我就是覺得累。”

“是。”弘昀道:“他既然疑心深重,不如換個法子過了明路。”

長樂一笑道:“悶在這的地方好多天了,我想出去走走。”

“那明兒咱們去莊子上逛逛。”弘昀提議。

長樂點頭,“好。我現在還挺想去江南的,生活過幾年,氣候環境和這兒一點也不一樣,你要不要到時候跟他商量著去玩玩。”

“我求他帶我去打獵他都不帶,江南就更別提了,他之前帶你去過嗎?”

“去過塞外,別的地方沒去過。”長樂不無遺憾道。

弘昀覆上她的手,道:“以後我帶你去,咱們找機會,求他也成。”

長樂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,“可以,只要你能求得動他,我是巴不得沾你的光。”

“那有什麽難的,你還沒說呢,為什麽不高興。”

“秋天到了能高興嗎?”

弘昀失笑,“學文的就喜歡傷春悲秋。”

長樂笑道:“傷春悲秋也傷春秋。”歲月無情,誰能淡定如斯,她已經三十,算算又是半生過去。

這四方的天真是將人困得死緊,“我是不是老了?”

弘昀笑,“你哪裏老了,還這麽年輕呢。”

“歲月不饒人,三十到了,四十就會接踵而至。”

弘昀望著她,長樂卻只是沖他笑,他心底裏起了一層害怕,這個時代能活到四五十都算少數,離別竟然以這樣悄無聲息的方式來到了他面前,而他始終都要面對不是嗎。

……

前院裏。

海保推開那丹珠的門,見屋中燈亮著,但他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。

桌上放著一盤糕點,還有一沓紙,不由走過去,紙上是兒子醜陋的字跡,歪歪扭扭,毫無一點精致文秀。

他失笑,也就四爺和阿哥不嫌棄,對他多有提點,不想還是老樣子,真是一點進步也無。

他看到紙上出現不同的人名,而叫長歡的這個名字反覆出現,不由從頭看起,這是一本傳奇演繹。

他瞅向那丹珠,這孩子是看了什麽書,忽然將自己寫起書來了,不是喜歡武藝嗎?這是要棄武從文了?

明兒他要好好問問。

海保坐下,不想這一讀竟然讀到了深夜還不過癮,直到翻到最後一頁,他從回神。

此書中有少年俠氣,有熱血江湖,雖是無稽之談,但也令人忍不住神往那個各派雲集的世界。

這小子打哪兒弄相處的這東西,要不是這上面的字兒是他的,他絕不肯信這是他寫的。

他放下東西,打算明天好好問問他。

只海保還沒來得及問那丹珠,第二日莊子上來了人,說是死了一大片果樹,叫他去看看,他只得將此事拋擲腦後趕去。

數日過去,秋意漸深。

胤禟拿著圖紙匆匆而至,手裏還拎著一個小叫腳踏車,一見到弘昀出來,就拉著他往明月軒裏走,“弘昀你快想想辦法,我那幾個匠人都是一群笨蛋,不但沒有琢磨出這西洋鐘如何發出響聲,反而動都不動了。”

弘昀瞧見他手裏的自行車道:“九叔可算將這東西弄來了。那丹珠!”

“奴才在。”那丹珠出來,弘昀將東西交給他,“給弘時送去。”

“阿哥,這是什麽東西。”

弘昀登上自行車可是在校場上跑起來,那丹珠和巴哈看得目瞪口呆,“是木車!”

“沒錯兒,是九叔帶來給弘時玩兒的。”弘昀道:“你們二人玩兒一會兒,玩兒會了帶著弘時一起玩兒,教教它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巴哈有些猶疑,“萬一弄壞了。”

胤禟著急,道:“趕緊去玩兒吧,沒有那麽容易壞。”

到了明月居,胤禟坐到桌邊兒眼巴巴地看著他。

弘昀見圖紙上有人有改動的痕跡,另外幾張匠人的制圖也詳細繪出了內部構造,他看完指出一處錯,“這個爪不對,都說了右邊的要長一點,否則怎麽打聲音呢。”

“我們剛開始是按照你第一個圖來的,但實在是沒有聲響。”胤禟抹了把汗,“你快給看看。”

弘昀一時也犯了難,思考了一會兒,“要不我去你府上瞧瞧成品?還有那個望遠鏡呢,弄出來了嗎?”

“還沒呢,那鏡片不好弄,還在打磨中,而且你說的弄到槍上是怎麽一回事我還沒鬧清楚。”

“那個不急,得先將望遠鏡弄出來再說,這樣也不必指著他人給咱們做,先去九叔府上再說。”

胤禟求之不得,“趕緊的趕緊的,對了你那書寫的如何了?”

“九叔也太催我啦,我又不是神仙,而且我還要讀書進學呢。”

“這可不怪我。”他邊走邊說,“那等著看書的人差點將我的鋪子都掀了。”

“這麽多人看嗎?”

“自然。”胤禟笑得見牙不見眼,沒辦法,實在是他弄出的那些東西很多人喜歡,來往人多了自然便能看到放在一邊兒的書,果然有人好奇,這一看就停不下來了。

弘昀笑道:“誰敢掀九叔的攤子,九叔莫要騙我。”

“還能誰,還不是你十叔。”胤禟抱怨了幾句,將那日的事兒道來,弘昀聽得直樂,笑道:“看來這書還是有市場的。”

“什麽場?”

“我的意思是看得人很多,可以推去各處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胤禟忽然想到一個點子,既然書在他們這兒,那也可以印出來一批交給其餘人,讓眾人分攤售賣,如此,可以擴大受眾。

他計上心頭,既然這種樹手歡迎,那他可以叫其餘書生文人也寫,大不了他給錢便是了,胤禟一時心底火熱,恨不得現在就開始幹起來。兩人到了地方,胤禟將他抱下來,牽著他進了府裏。

工匠們立刻被招來,齊齊說起這幾日他們遇到的疑惑,弘昀看著地上的西洋鐘,內部結構近在眼前,他撥弄了幾下,拿出草圖,這些工匠不可小覷,僅僅是草圖,便已將東西造得如此好,實在難得。

一個工匠在它身邊說著制作的過程,弘昀聽得直點頭,“是這樣是這樣,你們誰來,幫我拆開一個,我瞧瞧。”

胤禟道:“速速拆開。”

弘昀高興,這要是放在老四身上,還不知道要推托多久呢。

隨著匠人拆卸下來,他猛地一拍額頭,“我知道哪兒不對了,這中心軸上的小齒輪是由大齒輪帶動的,否則分針不動,你們調試的時候將這個沒有將兩個弄在一處。還有夾板軸前的爪太短,沒有啟動杠桿,所以在走到相應的刻度的時候,它就打不出聲音了。”

弘昀當場開始畫草圖,眾人立刻知道,這草圖是何人所畫了,幾人不由肅然起敬,瞧著他那熟練的動作,感嘆後生可畏。

弘昀給幾人又講了一遍原理,說的熱火朝天,將人們雖然不清楚他嘴裏的那些術語,但是經過他上手指點,果然明了了。

胤禟吃著香蕉一頭霧水,又回到了暈暈乎乎的樣子,匠人們道:“懂了,懂了。九爺我們這就去重新造。”

“好,你們下去吧。”

幾人帶著草圖和之前的西洋鐘離開了。

胤禟撫著弘昀的背,給他遞了一盞茶,眼中俱是敬服,“弘昀吶,這都是你想出來的?”

“不然吶?”弘昀咕嘟咕嘟猛喝了幾口,胤禟比哄老子還要殷勤,“慢點,慢點。弘昀吶,你說著要是做出來,咱們定多少錢合適?”

“隨九叔,這我不懂,反正你得給我分銀子,還有這些人也廢了大力了,一定要厚賞。”

“奴才為主子辦事那是天經地義。”胤禟不以為然道。

“沒有好處如何盡心呢。”弘昀認真道:“而且我看他們精通營造,日後說不準還能為九叔效更多的力。”

胤禟一聽愈發感嘆,弘昀真是為他著想,“你放心,九叔一定賞他們。你那兒還有別的什麽東西嗎?”

“九叔,不可得隴望蜀。”弘昀提點。

胤禟嘿嘿笑,“好好好。”他可不能將這個財神給弄丟了。

四哥,瞧瞧,金財主在府上都不知道,真是便宜他了,“弘昀吶,九叔謝謝你。日後你要是用的上我的話……”

“用的上,九叔,我想弄幾張路引。”

“路引?你要去哪兒?”

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個地方,弘昀小聲道:“等我再長大點兒,我想去游歷名山大川,到時游玩一番豈不快哉。”

胤禟吃驚,“你想出京?旗人無故不得出京,若是出京也要聽從旗主的安排,你我都有大旗主,一旦出京,大旗主便要受罰,除非跟著汗阿瑪或者是去辦差才能出京。”

“咱們的大旗主就是皇瑪法,誰能管得著咱們。”弘昀道:“等再過幾年,我將武藝練得更精湛一些,便去游歷,或者去邊疆,建功立業。”

胤禟道:“建功立業也用不著這麽小的時候,你可不要胡來,不行啊不行,我不能這麽做,四哥可是救過我性命的人,你若是出事,我如何對得起四哥。”

“九叔,日後咱們一起去。”

“我不去,我可不會拿自己的腦袋辦混事。”胤禟堅決不答應。

弘昀瞧了他一眼,後期他做的混事還少嗎?敲詐勒索一件沒少幹,謀奪帝位,找人看相,拉攏朝臣,他辦的哪件事兒靠譜過,最後也沒落著好。

“日後九叔生意做大,必然要去往各處,請人代為經營是一回事,可若真要做出一番事業來,也須得九叔親力親為不是。而且九叔將來可是要為大清牟利的人。”

胤禟楞了一下,“我什麽時候說過要……”

“世事不由人,我一看九叔的相貌便知你非尋常人,只是上天磨煉而已,叫你一時不得皇瑪法的重用,只能另辟蹊徑。”弘昀道:“就這短短月餘,我便瞧見九叔的不同,怎麽皇瑪法就沒瞧出來呢。”

胤禟心情湧動,“果真嗎?我果真不尋常嗎?”

“若是尋常人,豈有九叔的能耐?常言道,人各有志不可強求,這世間讀書人這麽多,做官的這麽多,不缺九叔一個,不如換條路走,九叔既有陶朱公的能耐,為何不做擅長的事兒呢?只要為公,一樣可以名留青史不是嗎?”

胤禟眼神覆雜地看著他,“名留青史,我嗎?我能成嗎?”

“萬裏路盡在腳下。”

胤禟激動,見他面色誠懇,忍不住道:“你這都是哪裏聽來的?”

“我自己想的,我聰慧嘛。”弘昀大言不慚道。

兩人大眼瞪小眼,胤禟點頭,認可,“你說得對!你聰慧。可是我……”

“九叔能經營,是大清的陶朱公。”

“我……不害臊你這孩子。”胤禟嘿嘿一笑,頗有點心花怒放,弘昀趁熱打鐵,道:“路引什麽時候弄好。”

“不成不成……”

“成,我不亂來,到時候咱們一起還不行嗎,我絕不私自行動,九叔,你可是我在這世界上的第一個朋友,如果連你也不幫我,還有誰能幫我。”

胤禟懵然一瞬,道:“朋友?咋倆除了叔侄還是朋友?……嗯,就是有點不合禮數。”

“哪裏不合禮數,意氣相投,又有血脈相連,咱們就是最親近不過的人了。不如學學水滸,結拜一二如何。”弘昀拍拍胸脯,水滸傳在滿人中影響巨大,胤禟也深受其中意氣影響,聽他如此說,又想到弘昀還是當初救自己命的人,立刻道:“好孩子,這可是你說的,日後九叔有一口吃的,必然關照你,你也得如此。”

“自然,路引一定要搞到,到時候咱們就像書中所寫的那樣去行俠仗義。”

胤禟想到最近看的這本書不免激動,行俠仗義,威震武林,多好,道:“就咱們兩個的話會不會還沒出京就被抓回來。”

“早做準備,萬事俱全。”

“成,這樣,我弄兩張路引,萬一有一天能用得著呢。其實你要是真想出京也用不著這樣,只要不被發現也沒什麽。”胤禟給他出主意,“不過你是不成的,四哥看著你,你一夜不歸他都能察覺。”

“不妨事等我長大。”

“那路引也不急。”

“急,有了它我才有目標啊。九叔,九叔,求你了求你了,你答應我把,就算日後去不成好歹有個念想,江南和塞外,九叔啊九叔。”

“成成成。我一定給你辦到。”胤禟答應了。

在九阿哥府邸待了大約兩個時辰,天已經開始擦黑,弘昀連忙往家中趕。

到西院的時候就聽到弘時尖叫的聲音,歡快得仿佛能將屋頂掀翻。

“阿哥,慢點,阿哥!”鈕祜祿格格叮囑。

弘昀踏進院子的時候就見弘時瘋了一般的登著腳踏車,鈕祜祿格格在後面扶他,一邊兒的嬤嬤丫鬟也都立了一院子。

眼看那個小炮彈沖過來,弘昀擡腳抵住車頭,“下來。”

弘時笑呵呵得叫了聲哥哥,依舊騎在車上。

“姨母,他在這車上玩兒了多長時辰了?”

吳嬤嬤走來,“傍晚玩兒一會兒,用過膳又開始了,根本停不下來,阿哥九爺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?”

弘昀笑道:“九叔鋪子裏的東西,他特意送來給我們玩兒的。”

“哎呦,九爺還真是客氣。”吳嬤嬤說了一句,給弘時擦了汗,弘昀問道:“我額娘呢?”

“側福晉歇下了。”

“歇下了?弘時,不能再玩兒了,明日在玩兒。”他捏捏孩子的臉蛋,將車子提起來弄到了屋子裏,輕手輕腳上前,走到床邊兒,“長樂?”

長樂翻身,聲音含混,“怎麽這麽晚才回來?”

弘昀伸手過去,給她診脈一番,去點亮燭火,瞅了眼她的面色,“今兒怎麽睡得這麽早?”

“困了。”長樂躺著沒動,弘昀坐到她身邊兒,“是不是哪兒不舒服?”

“沒有。”她坐起來。“做了個噩夢嚇到我了,沒事兒。”

這時嬤嬤將弘時抱了進來,長樂招呼弘時過來,弘時咿呀笑著跑來,“額娘——”

長樂摸了摸她的額頭,玉琦道:“姐姐可是不舒坦?”

“有一點,”長樂笑道:“多虧你日日帶著他,給你添了不少煩擾,辛苦了。”

“姐姐說的是哪裏的話,我喜歡三阿哥。”玉琦正色道,“每次聽見阿哥的笑聲,妾身都覺得高興。三阿哥,今兒玩兒得高興嗎?”

“高興,高興。”弘時笑得露出小米牙,爬上床,吳嬤嬤道:“側福晉身子不舒坦,奴婢將孩子抱下去。”

玉琦道:“今兒應該請個太醫來給姐姐瞧瞧的。”

“就是肩膀痛而已,歇了半日好多了。”

“定是因為畫畫的累著了。”

長樂點頭,“無礙,不必擔心,你快些回去歇著吧,鬧了一天,也累了。”

玉琦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,便起身告退離開,弘昀道:“前面說做了個噩夢,什麽噩夢?”

“夢見自己被關在一個地方,不見天日。”長樂看著他,伸手,弘昀將頭抵過去讓她摸,長樂撫了撫他的腦袋,“我不想進宮,不想困在那個地方,看那些娘娘過那種日子我頭皮發麻……我再也不想……”

她忽然住口,弘昀機敏地看向她,眼中有打量,她道:“我不想被困在這四方天裏。”

弘昀沈默一瞬,想到前些日子他們一同在莊子上玩耍時,她縱情騎馬,就像從籠子裏放出的鳥兒一樣,就像當初的他一樣。

他握住她的手,“好,不過再等等,等以後,我……”

長樂笑,擰了下他的鼻子,“好。苦大仇深的,你可別後悔選的路。”

“試試看。”弘昀道:“好了,好好休息,以後要是想出去玩兒,咱們一起去。”

“等他回來就去不了了。”長樂無奈,道:“成了你趕緊回去看你的書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弘昀離開,長樂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垂下了眸子。

她下了地,去了梳妝臺邊兒,看著鏡子裏面的人,撫了撫自己的臉,她有時候覺得自己老得不成樣子,臉上的皮像是新換上的,叫她生出惶恐。

就好像一不小心就能看到新鮮的皮落下,露出那張滿是皺紋的臉。

她合下鏡子,披了衣服去了廊下。

廊下的桂樹被砍去了,那兒徒留下一個木樁,記錄著歲月。

她好奇,叫杜鵑提燈過來。

“一,二,三,四,五……有七八個年輪。”長樂笑道:“這樹至少活了八年,我有點記不清是什麽時候移到這院子裏的了。”

杜鵑算了算日子,“您懷上弘昀阿哥的時候……”

“是嗎?”長樂算了算日子,“有點記不清了,我光是記得這樹一直長在這院子裏,都不記得為什麽來這院子裏了。”

杜鵑想她可能是因為爺砍了樹所以在說氣話,道:“夜深了,側福晉還是早些歇息吧。”

“我再坐一會兒。”她說。

作者有話說:

沒了哦,明天繼續更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